鱼半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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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世界观/第一篇】普兰恩内特(Planet)·冥降

一切解释看这篇:【原创世界观/第零篇】普兰恩内特(Planet)·神恩



“要知道我对你们没有过恨意,”她行走在永冻的冰面上,无边无际的灰白色冰原沿着虚空中的圆环一直延伸到星空深处,“相反的是,我深爱着你们。”


黑色裙裾随着那双纤细白皙的足在镜影中缓步轻移,少女穿行于静默伫立的人群之间,披着长长的斗篷,亡者的星辉在她身上织成肆意生长的轨。没有人回答她,这里是第九层“域”,是星系的边缘,永无止境的孤独和寂静支配着一切,就像是不可动摇的规律。


她在和她爱着的人们对话。


那些身材不一面容各异的人们工工整整地排布在虚空中的环上,列队欢迎着女王的巡视。她的目光自每一个人脸上扫过却从未停留,像是神明检视祂的造物……或者说人偶。


“可我只拥有你们死亡后的投影,目睹着它们于镜中沉没至奥尔特之海的深谷。”


她继续前进着,在冰面上留下不可见的行迹:过去的黑暗时代里,“Pluto”的主人,第九星域的掌控者,曾千百万次地践行着这条被写定的星轨。她的裙裾如摇曳的花瓣般往复盛开在冰面上,死寂与风暴的交织之间,被驱逐的神使穿梭沉湎于亡者的幻世。


世界线是一枚直径足够广阔的圆环。


她提起名为“Charon”的神赐信物,那构造轻巧的杖端悬浮着神明刻下的星盘,为她指示着那八颗星辰的方位。


快要重逢了吧?快要相遇了吧?祂的话语,已经传达到了吧?


应是她升温的情绪弥漫过整片星域的原因,人偶们像是被上了发条一般自寂静中解冻。它们嬉笑着,喧哗着,做出滑稽的动作和戏谑的神态,全然忘记自己只是亡者的投影。她止步于某一个瞬间,在群魔乱舞中摘下了兜帽,于是缠绕着荆棘的白骨刺破永恒冰封的星环恣意生长,圆环内空无一物的黑暗之中降下尘嚣,连绵不绝的城市一寸寸生长出来,迎接苏生的人偶们蜂拥而至。


她跟在人潮之后孤零零地步入那汲取了神明荣光方才得以开启的幻世,结束了自己的第一千八百六十二万三千四百八十一次行走。时间铺成她脚下的冰原,再灌注进镜面那一端的星流之井。封冻多年的齿轮重新启动,她和她所爱的人们终于等到了轨道交叠的那一刻……


尽管驱逐她的和抛弃祂的,自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



「你将离我而去。」


这是她初生于世时听到的第一句判语。


彼时她的八位姐姐环绕着孕育她的奥尔特之海,那团虚幻的星云之中跳跃着数颗足以成为“神使”的源之种。为了迎接“太阳”殿下所谕示的、「Planet」中最小的妹妹,神使们按照祂所教习的礼仪举行了盛大的祭祀,只待神明降下最后的宣言。


那荣光像一团轻柔透明的纱笼住由八颗行星支撑起的奥尔特之海,源之种沐浴着太阳的光辉加速它们的生长,也接受着神明赋予的精魄。那个最终被选中的孩子将成为“太阳”的第九子,自此之后行走在第九条既定的星轨上,为星界划定新的边缘——


这是命运里写好的,这是时间起始时注定的,这是神明所认可的。她将诞生,她将成长,她将被歌颂,她将被深爱。


可她睁开眼时,看到的是黑色的星空中悬吊着一枚苍白色的圆。细小的星屑如梦的哀烬一般铺散在漆黑的幕布上,不再浮动,也永不消融。那苍白色的圆里放射出蒸腾的灰色喷流,她坠入其中,自此之后再也洗不去虹膜上的刻痕。


当她用这样的一双眼看向她即将降生的这个世界时,只用了一瞬便看尽了所谓世界线、时间、命运、星辰与生命的一切总和,热寂或是冷寂的终局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不同。她看到“太阳”燃烧殆尽坠入苍白的海,看到星辰的轨道上遍布岁月的青苔,看到破碎的空间像一碗融冻不清的冰水混合物肆意飞散,看到所有“存在”的死亡。


她用一双初生的眼看透了祂从未言说的一切。


她拒绝了神的恩宠。


「你将离我而去」


神在她合眼的黑暗中书写咒文,她耳边回响着命运驱动的齿轮声。


「你将为我而来」


源之种的生长已然停止,她似乎听到起源之海外交织着吟唱的颂歌在惊疑和震悚中戛然而止,炽热的光芒如网般筛过她的躯体,又很快被包覆着她的荆棘绞杀。


「你名为Pluto」


她赤裸着身体自垂首闭目的姐姐们簇拥之中降临。神明的谕示化作咒文,以她的心口为起点,绕过肩膀,在苍白柔软的皮肤上印下一圈浅金色的痕。神使们沿着太阳神殿门前的长路依次排开,亲吻她,擦拭她,为她装扮精致,为她穿戴整齐。


「是最初与最后的放逐者」


虚空中有漆黑的荆棘围绕着她生长又旋舞,蜷曲起来为她束定镂空的冠。她低下头,奥尔特之海平复的水面上照出那对透明的瞳孔,恰似一面完美无瑕的镜子映着浩瀚星海,却唯独显示不出属于活物的“情绪”。


「你即星之终末」



她是个失败品。


相信被她拒绝的神和迎接她到来的姐姐们都认得出来,她并非源之种里最适合成为神使的那一个。她瘦弱、幼小、冰冷、无情,生着一双玻璃般无趣又令人感到惊悚的眼睛,不祥的黑荆棘甚至能够绞碎来自于祂的荣光——可神亲自选择了她。


在踏上星界最远处那条终年为死寂极寒和黑暗所包围的星轨之前,她只来得及再看祂的世界最后一眼。那个从降生以来就不可更改的视野之中,她虹膜上灰色的刻痕如刀刃般撕碎了至高之神的荣光,又将整个世界都斩为三段。


“蒙恩。”她朝着那黑色星空下悬吊着的苍白圆形微微颔首,而后转身离去。


她会踏上一条终将坠入深渊的轨,亲眼见证星辰的终末。



她是最早离开神的人。或者说,她是第一位放逐者。


在她的姐姐们仍然簇拥在神道之外,长袍的下摆与裙裾如重叠花瓣般盛开时,她已然向着遥远的深空开始了跋涉。神为她逆反的缘由保持缄默,在她离去时赐予了她名为“Charon”的信物,然后向世界宣告了冥王星的放逐。


从成为“Planet”的一员到她弃神而去,仅仅用了227年而已。在那以后,她的姐姐们也依次被神驱逐,直到九层星界筑起,神明陷入了长达亿万年的沉默。她踏上了永恒冰封的星轨,在沉溺于虚无的同时构筑出庞大的幻世,又亲手捏出每一个人偶。名为Pluto的镰与Charon的杖陪伴她左右,纵然是神明的荣光也在星流之井的镜面世界里化作苍白的哀歌,她终于如愿以偿地将视野从那个她一眼便看尽的世界里挪开。


可她不明白,那神殿外度过的227年对于她来说究竟算什么。


她不明白她的姐姐们为何会欢欣地迎接一个失败品的降世:纵然她寄身的那颗源之种“发育不良”,较之八位真正的神使来说“Pluto”像是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头,连带着她成型的身体也娇小纤弱。她不敬神也不爱神,甚至在降生之前便违逆神的意志,以致虹膜上留下不可消弭的刻痕,再也无法看到正常的世界。“太阳”在她眼中是一枚苍白的圆,她的姐姐们则是泛着虹彩的破碎星屑,更多的时候她的视野被纠缠作一团的网和丝线占据。


她没有色彩的眼中望见的是意象之外的世界,尽管她的姐姐们拥抱她亲吻她,称她为最可爱的妹妹,让她死寂一片的界外视野中浮现出颜色鲜明的波动。她们一起学习神订立的规则,挤在一起窥探星流之井下那些平凡的人世,像一巢刚出窝的幼鸟。她见证过从Mercury到Neptune的光芒游鱼一般穿过那些散落的星屑,在星轨上行走时她的眼前时常掠过那些鱼群的幻影。


明明只有她降生于稀薄而无际的奥尔特之海,可她却无端端认为所有人都是游鱼。



她在幻世中穿行,擦开身边所有的人群,像个无主的幽灵。


只有在看这些投影时,她才无需去面对镜瞳下坍缩成一团的真实。灰白色的城市因她的到来而迅速升出色彩,又很快随着她的远去而退却。Charon在她手中逐渐变得炽热起来,指示着姐姐们方位的星盘剥离出淡金色的幽光。她听得到加速的齿轮声在虚空中轰然作响,巨井中逆流的飞瀑如一株盘根错节的古树扎根在那些玻璃般碎裂的镜面内部,心口印着的咒文蛇一样爬行在她苍白的皮肤上。


她纵身跃入那口倒悬的井。


“凝。”


时间和空间都不存在的那个奇点上,她的脑海深处传来幽幽的呼唤。


“凝。”


坠落在加速,可她知道自己身处上达于天的通路。


“凝。”


她低头看向通往凡世的深井,有一双眼睛在那里注视着她。她确信那不是第九星域中的投影,但她看到的却是一双真正的眼睛,而非纠缠不清的丝线或是违背意象的泡影。


她俯下身去,玻璃眼瞳第一次中升起了属于生者的神采。


“我在这儿。”她回答道,Charon滚烫的温度几乎要将她的手掌熔化。


像是星辰爆炸银河倾泻那样,她沉寂的视野被旋转着的风暴彻底撕碎。神经变成了被星核共振拨动的琴弦,命运的丝网在恒星明亮的表层中焚烧成模糊不清的暗物质。灼燃万物的脉冲粒子流将冥王星冰封亿万年的星轨吞噬成一片虚无,幻想之城随着飞溅的星屑坠入镜影。


她透明的瞳孔像浸入红矮星那样覆上了艳丽的色彩,镜子被打碎了。


“你来啦。”


冥王星的神使亲吻了那人的眼睛。在她身后,神明的咒文镌刻在坚不可破的星界上,昭示着那些早已被她一眼看尽的未来。


她是Pluto,她是Charon;她是神定的背叛者,她是星空的放逐者。


她生在最末,可最初的故事由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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